实际上,无论是股权投资基金,还是村镇银行,都只是政府引导民间资本的某种具体方式而已。要使民间资本能真正为陕北经济社会发展作出贡献,政府还应更有作为。
政府引领:防止千亿民资变“游资”
——陕北民间资本服务地方经济建设调查
除了煤炭开采,陕北民资在很多产业都可大有作为。
有专家认为,新36条鼓励民资进入未禁止行业,是摆脱房地产依赖症的一剂良方。
陕北的民间资本到底有多少?单就榆林市而言,去年底该市的一份专项调研报告给出的数字是——2000亿元左右,其中神木县500亿元左右。
在这些“天量”的民间资本中,可利用的民间资本,即流动性民间资本约在600亿到1000亿元左右。
对于同样富含矿产资源的延安市而言,虽然民间资本前些年已经被迫退出了石油开采领域,但早期依靠石油迅速积攒起来的民间资本规模应该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资本的本性是逐利的。如果不加引导,这些民间资本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四处流动,极有可能成为破坏市场正常秩序的‘游资’。而如果引导得当,就会发挥正面作用,促进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所长裴成荣认为。
正因如此,陕北近年来开始逐步学习、借鉴其它地区的一些经验,力图使“天量”民间资本为“我”所用。
股权投资基金:变民间资本为政府可控资本
“我们公司是去年4月才注册成立的。到年底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已经完成10亿民间资本的聚合、投资,控制管理了两个项目。”7月14日,榆林能源化工投资有限公司、榆林创业投资有限公司项目经理吕张滔自豪地说。
“原来也一直说要引导民间资本,但从来是说得多,做得少,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引导。”榆林市政府一位了解内情的人告诉记者。直到2008年4月,事情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榆林市委、市政府提出了打造区域金融中心,建立聚合民间资金的平台,有序引导本地民间资本参与榆林市能源化工基地建设,增强政府在能源产业开发中的宏观调控能力,提升榆林在国内经济、政治领域的知名度。次年4月,榆林市属国有企业榆林能源化工投资有限公司及其控股公司榆林创业投资公司正式成立。榆林市计划注资3亿元,目前已到位1亿元。
“股权投资基金,说白了就是把民间资本聚合起来,变成政府的可控资本,然后再对榆林市一些重点项目进行投资。可以说,这是目前榆林市引导民间资本有序流动、为我所用的第一个实质性动作。”吕张滔在解释公司的运营模式时说,民营企业之间互相缺乏信任,而且很多项目受到产业准入门槛的限制,所以民间资本要聚合起来搞一些大动作很难。而政府发起成立的创投公司作为国有企业,自身形象比民营企业要好一些,而且拥有民营企业无法拥有的各种资源,所以比较容易把分散的民间资本聚合起来进行较大规模的投资。
事实上,就目前的效果来看,股权投资基金这种形式对于引导民间资本的作用是非常显著的。公司今年的目标是完成20亿元民间资本的聚合、投资。另外,他们正在包装一个项目,仅一期投资就达500亿元,能够充分发挥民间资本的正面积极作用。
“实际上,这就是政府用‘种子’基金‘点燃’以股权投资企业为代表的市场力量的热情,不仅发挥了地方财政资金的杠杆作用,解决了地方社会经济发展的资金问题,还开辟了广大民间资本的投资通道。”北京环球财富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海外上市网CEO、知名资本研究与运作专家梁展崇对榆林股权投资基金这一方式给予了充分肯定。他认为,西部大开发头10年,政府主导并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但未来10年,应该是由政府主导转变为政府引导社会力量广泛参与的大开发。
村镇银行:用民间资本破解农村金融困境
身为安塞农银村镇银行副行长,高旗自村镇银行3月29日正式开业以来,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农民的贷款需求量确实很大,最多的时候我们一天收到过70多份贷款申请。”劳累之余,他们的业绩也是值得肯定的。据统计,截至6月底,经过短短3个月时间,这个陕北首家村镇银行就已经吸收存款4254万元,发放贷款1648万元,其中农户小额贷款708万元,直接受益农户超过200户。
“我们银行的注册资本金为2000万元,其中中国农业银行注资1020万元,占51%,其余980万元由六家民营企业共同出资组成。”高旗介绍说,当时面向社会选择入股的民营资本时,延安地区的民营企业表现得异常积极。“有一位和我私交很不错的企业老板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入股,特别不高兴,把我埋怨了好长时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如果我们银行打算扩股到2亿元,2天内资金肯定能全部到位。”
同样,刚刚于7月1日开业的安塞建信村镇银行总共3000万元的注册资金中,有1440万元属于民间资本。
本着要破解农村地区银行业金融机构网点覆盖率低、金融供给不足、竞争不充分等难题而诞生的村镇银行,民间资本无疑发挥着重要作用。
“相对于其它产业来说,银行业安全性是比较高的。另外,银行的贷款利率和存款利率差额很大,投资银行的长期效益非常明显。”高旗分析认为,这是陕北民间资本如此青睐村镇银行的最主要原因。
农民贷款难与大量民间资本找不到出路的矛盾,真能借村镇银行的形式得以化解吗?
按照2007年1月银监会制定的《村镇银行管理暂行规定》,村镇银行控股方必须是银行业金融机构。但目前现实是一般银行业金融机构由于种种原因不愿意参与投资,更何况控股发起。“安塞这样一个年存款金额不到30亿元的小县城,拥有陕北仅有的两家村镇银行,并且距离非常近。”一位知情人士这样说,显然,村镇银行在陕北还谈不上布局,处在探索阶段。
虽然国务院日前发布的“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新36条),明确提出:“鼓励民间资本发起或参与设立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农村资金互助社等金融机构,放宽村镇银行或社区银行中法人银行最低出资比例的限制。”但是,中国金融学会副秘书长秦池江却表示,民间资本要成为发起人还存在诸多风险,比如道德风险、违法投机、监管风险等等,因此目前民间资本想要成为村镇银行的发起人还需要经历较长的政策探索过程。他特别指出,民间资本在自我规范、人才管理等方面存在很多问题。
一些村镇银行负责人也表示,由于渴望进入村镇银行的民间资本数量十分巨大,准入机制全部放开或将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而且,这些资金中也不排除有来历不明的非法资金。
此外,还有人担心,民间资本在掌控村镇银行后,会在逐利的本性下,抛弃“高风险、高成本、低收益”的“三农”业务,而将目光对准那些贷款金额更大、利润也更大的企业,从而偏离当初设立村镇银行的初衷,影响村镇银行的健康发展。
专家建言:展示前景,防止“玻璃门”现象
实际上,无论是股权投资基金,还是村镇银行,都只是政府引导民间资本为我所用的某种具体方式而已。要使民间资本能真正为陕北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政府还应更有作为。
“投资是一种市场行为。要想让民间资本自愿留在榆林,政府当务之急是给投资者讲清楚榆林的发展前景。”省社科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张宝通认为。
他阐述说,“十一五”期间榆林的经济发展速度居全省第一,榆林的工业增加值超过了西安,延安超过了宝鸡,真正实现了跨越发展。因为陕北的能源化工基地定位和东部沿海地区经济发展需求是互补的,所以“十二五”期间,以榆林为龙头的陕北将进一步实现跨越发展,榆林经济总量将逼近西安,成为我省经济的第二级。陕西将和山东(济南、青岛)、辽宁(沈阳、大连)等省一样,形成一种“双极”结构。而且,综合考虑榆林的经济总量和人口总量等因素,榆林还将成为陕甘宁蒙晋五地毗邻地区的中心城市,成为连接西安和北京、关中和京津冀的枢纽城市。
“要成为中心城市,除了资源开发、房地产建设等相关产业之外,市政建设、金融保险、物流商贸等这些现代服务业都会有大量的机会,投资领域很多。政府只有首先把这些发展前景描绘给投资者,让他们看到潜在利益所在,民间资本自然会投放在本地。”张宝通说。
针对政府如何引导民间资本的问题,裴成荣所长也给出了她的建议。她认为,政府一方面要通过信托、私募等基金形式或产权交易方式,给民间资本搭建一个平台,让它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入相关领域。同时,还要有一个安全退出机制。因为民间资本进入一个产业的本意是为了赚取前期的暴利,如果只能进不能出,资本就会失去投资这个产业的动力。另外,政府还应通过减免税收等手段,引导部分民间资本投入到公益事业中去,因为就陕北而言,多数民间资本来源于矿产开采,在积累过程中通常都伴随着环境破坏等种种社会问题。
“政府还应特别注意防止所谓的‘玻璃门现象’。”裴成荣指出,国务院出台的“新36条”,明确提出要把部分垄断行业向民间资本放开,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由于那些国家垄断企业势力太强,民营资本很难进入,形成所谓的“看得见、摸不着、进不去”的“玻璃门现象”。
据了解,目前中国的垄断行业中,民营资本进入的比重不超过20%。在全社会80多个行业中,允许国有资本进入的有72种,允许外资进入的有62种,而允许民营资本进入的只有41种。
“对‘玻璃门现象’,我们要深刻反思,究竟是国家政策制定的不合理,没有针对性,还是国有垄断企业的钢板太硬,连国家政策都无法把它切割。”裴成荣说,只有破解了这道难题,民间资本才能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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